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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师圣祖——孔子的生平与身后
第一节 先师孔子生平
孔继汾《阙里文献考》说:“至圣先师孔子,鲁襄公二十一年己酉冬十月二十一日庚午生,盖周灵王之二十年也。”[1]孔子三岁,叔梁纥卒,葬于鲁防山之阴,从此,孔子与母亲颜徵在相依为命,颜徵在带着幼小的孔子离开陬邑来到鲁城阙里安顿下来。《周礼·地官·大司徒》:“令五家为比,使之相保。五比为闾,使之相爱。”里,为古代居住单位。古代五家为邻,五邻为里,都是国都中最基本的平民居住单元。所以《论语·子罕》载孔子之言说:“吾少也贱,故多能鄙事。”《为政》又载:“吾十有五而志于学。”可知孔子少时家贫,其童年生活非常艰辛。鲁国是西周初年周公的封地,其长子伯禽赴鲁就国时,带来了周王室众多的典章文物,等到春秋末年礼崩乐坏,但是周朝的典章制度在鲁国却保存完好。所以孔子自幼居住在这样一个环境里,对他未来的成长有着极大的影响。当时学在王官,庶人而不得入,孔子“志于学”,并因之开启后世人类平民教育之先河。根据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之说,孔子十七岁那年,鲁大夫釐子病危,临终前告诫其子懿子说:“孔氏乃圣人之后,其先世在宋国灭败。他先祖弗父何本来继位做宋国国君,却让位于其弟厉公。到正考父之时,历佐宋戴公、宋武公、宋宣公三世,更数次受命,所以正考父鼎的铭文说‘第一次任命鞠躬而受,第二次任命时弯腰而受,第三次任命时俯首而受。走路时顺墙根快走,也没人敢欺侮我;我就在这个鼎中做些面糊粥以糊口度日’,他就是这般恭谨节俭。我听说圣人之后,虽不一定做国君执政,但必定会有才德显达的人出现。如今孔子年少而好礼,他不就是才德显达的人吗?如果我死了,你一定要以他为师。”所以等到孟釐子死后,孟懿子和鲁国人南宫敬叔便前往孔子处学礼。但据《阙里文献考》之说,此事当发生于孔子三十五岁之时。鲁昭公九年(前533),孔子十九岁,娶宋亓官氏为妻。鲁昭公十年(前532),孔子二十岁,仕于鲁之季氏,为其“委吏”,即管理仓库的小吏。这一年,孔子的儿子伯鱼出生,当时鲁昭公派人送来一条鲤鱼以示祝贺,孔子为答谢国君之赐,便给儿子取名孔鲤,字伯鱼。鲁昭公十一年(前531),孔子二十一岁,为乘田吏,即管理牛羊畜牧的小吏。《孟子·万章下》曰:“孔子尝为委吏矣,曰‘会计当而已矣’。尝为乘田矣,曰‘牛羊茁壮长而已矣’。”委吏、乘田均为小吏,也即孔子所说的“鄙事”。所以司马迁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也说:“孔子贫且贱。及长,尝为季氏史,料量平;尝为司职吏而畜蕃息。”鲁昭公十四年,孔子二十四岁,母颜氏卒。孔子丧父时年仅三岁,所以不知道其父墓葬何处,为寻得叔梁纥之墓以便父母合葬,孔子暂把其母“殡于五父之衢”,这是出于慎重而没有马上下葬的原因。殡,大敛后置尸于棺,棺暂停于坎中,谓之殡。先秦古礼,殡浅而葬深,周代是停棺待葬在西阶之上奉以宾礼,因此而名。而孔子因为家贫,只能殡其母于五父之衢。五父之衢,则是鲁国历史上一个著名的地名,多见于史籍记录,这是一个诅咒恶誓的传统地点,又是一个集中处理无人收骨者的地方,类似于后世所谓的“乱葬岗(乱坟岗)”之类[2]。这个时候,颜徵在的邻居陬邑人曼父之母,告诉了孔子叔梁纥之墓所在,于是孔子遂合葬父母于防山。故《礼记·檀弓上》说:“孔子少孤,不知其墓。殡于五父之衢。人之见之者,皆以为葬也。其慎也,盖殡也。问于郰曼父之母,然后得合葬于防焉。”又云:“孔子既得合葬于防,曰:‘吾闻之,古之墓而不坟。今丘也,东西南北之人也,不可以弗识也。’于是封之,崇四尺。孔子先反。门人后,雨甚。至,孔子问焉,曰:‘尔来何迟也?’曰:‘防墓崩。’孔子不应。三。孔子泫然流涕曰:‘吾闻之,古不修墓。’”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亦载:“孔子母死,乃殡五父之衢。盖其慎也。陬人挽父之母诲孔子父墓,然后往合葬于防焉。”鲁昭公十六年(前526),孔子丧毕除服,遵礼于十日后,方吹笙吟歌。《礼记·檀弓上》:“孔子既祥,五日弹琴而不成声,十日而成笙歌。”
鲁昭公十八年(前524),孔子二十八岁,鲁国的属国郯国国君朝鲁,孔子向郯子学习郯国的古代官制,后来孔子对人感叹到:“我曾听说,天子的官学失传,可以向四周的小国学习,这是真实可信的。”而孔子开办私学,也当在此前后。孔子开创私学,是人类文明史上划时代的重大事件,他开创平民教育,收徒讲学,在他最早的弟子中,比较知名的有颜路、曾点、子路等人。孔子二十九岁时曾学琴于师襄。由于孔子私学名气越来越大,在孔子三十岁时、即鲁昭公二十年(前522),齐景公与晏婴来鲁,齐景公见于孔子,与孔子讨论秦穆公何以称霸的问题并求问霸业。自孔子“十五岁有志于学”至此时已逾十五年,孔子经过努力至此已在社会上站住脚,故《论语·为政》又说“三十而立”。孔子三十一岁时,郑子产卒,孔子闻之而出涕曰:“古之遗爱也。”这一年,齐景公遣使来聘孔子适齐,孔子过泰山见妇人之悲,言苛政猛于虎也。鲁昭公二十四年(前518)孔子三十四岁时,据《孔子家语·观周》记载,这一年孔子与南宫敬叔又适周问礼于老聃,访乐于苌弘,“历郊社之所,考明堂之则,察庙朝之度”,而“自周返鲁,道弥尊矣。远方弟子之进,盖三千焉。”但根据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所载,孔子适周则应在三十岁之前。鲁昭公二十五年,孔子三十五岁,鲁国发生内乱,鲁三家共攻昭公,昭公奔于齐。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载:“季平子与郈昭伯以斗鸡故,得罪鲁昭公,昭公率师击(季)平子,平子与孟孙氏、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,昭公师败,奔齐。”孔子于这一年也到了齐国,为高昭子家臣,“与齐太师语乐,闻韶音,学之,三月不知肉味,齐人称之。孔子居齐数年,齐大夫欲害孔子,景公亦终不能用,遂返鲁”。
鲁定公三年(前507),孔子四十五岁,邾隐公即位,将要举行加冠礼,派大夫通过孟懿子请教孔子有关礼仪,孔子说:“这个礼节应和世子的冠礼相同,世子在冠礼时要站在大堂前东面的台阶上,以表示他要代替父亲成为家长,然后再站在客位向位卑者敬酒,每加一次冠敬一次酒,表示加礼于有成的人。三次加冠一次比一次尊贵,教导他要有志向。加冠之后,人们开始称呼他的字而不再称呼其名,这是尊重他成人的做法。即使天子的长子也与一般百姓没什么两样,他们的冠礼仪节是相同的。天下没有生下来就高贵的,故而冠礼一定要在祖庙举行。用祼享的礼节来进行,用钟磬之乐来节制,这样做的目的正是使冠者愈发感到自己的卑微而更加尊敬祖先,以表示自己不敢擅越祖先的礼制。”定公六年(前504)孔子四十八岁,季氏家臣阳虎擅权日重,孔子谓之“陪臣执国命”。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载:“陪臣执国政,是以鲁自大夫以下皆僭离于正道。故孔子不仕,退而修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乐》,弟子弥众,至自远方,莫不受业焉。”定公八年(前502)孔子五十岁,公山不狃在季桓子手下利用阳虎作乱,欲废掉季孙氏、孟孙氏、叔孙氏三家嫡生嗣子,而另立平日为阳虎所喜欢的庶子,遂擒季桓子,桓子用计得以脱身。鲁定公九年阳虎作乱失败,逃奔至齐。公山不狃凭借费城反叛季氏,派人来请孔子,孔子“卒不行”。
鲁定公九年(前501)孔子五十一岁,出任中都宰,“一年,四方皆则之。”他制定了使老百姓生有保障、死得安葬的制度,施行一年之后卓有成效,各诸侯国均纷纷效法执行,于是“由中都宰为司空,由司空为大司寇”,摄相事。虽然孔子又因此由司空而升为鲁国的大司寇,也设定了法律制度,但由于其治理经验使社会秩序良好,但实际上这个制度并没有派上用场,社会上也没有作奸犯科的不法之人。定公十年(前500)夏,孔子五十二岁,鲁定公与齐侯盟会于夹谷,孔子代理司仪。孔子事先对齐侯邀鲁君会于夹谷而有所警惕和准备,故不仅使齐国劫持定公的阴谋未能得逞,且迫使齐侯答应归还侵占鲁国的郓、鄵、龟阴等地以谢其过。春秋后期,鲁国三桓之家屡次发生家臣叛乱,特别是阳虎之乱使三桓也深受其害。三桓迫切想解决家臣擅权的问题,而对于鲁君来说,更希望借三桓遭受打击的机会恢复鲁公室的权力。定公十三年(前497)夏,孔子五十五岁,告诉鲁定公说:“臣无藏甲,大夫毋百雉之城。”孔子说卿大夫的家中不能收藏兵器铠甲,封地内不能筑起高一丈长三百丈的城墙,这是自古的礼制,而当前季孙氏、叔孙氏、孟孙氏三家大夫的城邑都已经逾越了礼制,请削减他们的势力。于是派仲由去任季氏家臣,欲拆毁季孙、孟孙、叔孙三家封邑的城墙而堕三都。此举一开始曾受到三家的拥护,但后来却因孟孙氏家臣公敛处父的抵制,孟孙氏暗中支持公敛处父,堕三都因此遂废。孔子为鲁司寇,鲁郡大治,齐人听说后而惧怕鲁国以后对齐国构成威胁,深感不安,齐人惧“孔子为政必霸”,于是齐君与大夫犁弥又设计出了一出“齐人归女乐”之事。齐人挑选了齐国美貌女子八十名,教其习《康乐》之舞,再选良马一百二十匹连同三十辆华美的马车,一并送给鲁君。定公十四年(前496)孔子五十六岁,鲁定公与季桓子君臣迷恋歌舞,沉湎声色而不理朝政。孔子与季氏出现不和,于是子贡劝孔子离开,遂去鲁适卫,开始了长达十四年周游列国的行程。孔子参预鲁政期间,商人莫敢漫天要价,男女行人分道而行,道路遗物无人捡取,外地商旅来到鲁国城邑,无须求情送礼于官吏,也都得到满意照顾,皆如归家一样。孔子带领弟子来到卫国后,卫灵公并不理解孔子之道的真正道理,仅仅待之以上宾之礼,而并不授之以政,所以孔子在卫国仅呆了十个月,同时又因受到谗言之害,于是又离开卫国打算去陈国,但路经匡地时却被围困。为匡人拘禁后,孔子改变了南下陈国的计划,打算暂时先回到卫国都城,但不料在经过蒲地时,又遇到公叔氏叛卫,孔子与弟子再遭围困,后来终于又返回卫国。当孔子与弟子们一行又回来时,卫灵公亲自郊迎。孔子五十九岁时,卫灵公曾问阵于孔子,孔子则以为一国之君应当以仁政治国,注重道德教化,不宜轻易诉诸武力,《论语·卫灵公》载孔子之说:“俎豆之事,则尝闻之。军旅之事,未之学也。”卫灵公的夫人南子,把持国政,想利用孔子的声望抬高自己。南子名声不佳,孔子又愤而欲去卫适晋,但晋国发生了内乱,于是只有再次返回卫国。卫灵公去世后,卫国发生了继承权的争夺之战,局势愈发紧张。孔子一行于是再次离开卫国南行,先到了曹国,然后又到了宋国。孔子听说宋司马桓魋为了死后不朽,命令工匠为自己制作石椁三年而不成,遂对其提出了批评。当时孔子与弟子经常在大树下习礼,宋司马桓魋便派人把树伐倒,更扬言欲杀孔子。于是孔子再去郑,又至陈。鲁哀公四年(491)孔子六十一岁,自陈去蔡。次年,又自蔡返陈。鲁哀公六年(前489),孔子六十三岁,吴伐陈,孔子离开陈国,曾“厄于陈蔡之间,七日不火食,藜羹不糁,弟子皆有饥色”。楚昭王兴师迎孔子,得免。楚昭王卒,孔子由楚返卫,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。鲁哀公十年(前485)孔子在卫国时,亓官夫人去世。哀公十一年(前484),孔子六十八岁,季康子迎孔子于卫。由是,“孔子之去鲁凡十四岁而反乎鲁”,自孔子离开鲁国到卫国,先后历经十四年而重又返于鲁。孔子修诗书、定礼乐、赞周易,此后便开始其晚年的教育生活,有若、曾参、言偃、卜商(子夏)、颛孙师(子张)诸人此时皆先后从其学。这个时期,季康子曾两次问政于孔子,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载:“鲁哀公问政,对曰:‘政在选臣。’季康子问政,曰:‘举直错诸枉,则枉者直。’康子患盗,孔子曰:‘苟子之不欲,虽赏之不窃。’然鲁终不能用孔子,孔子亦不求仕。”孔子六十九岁时,子孔鲤年五十而先孔子卒,孔子依礼葬子有棺而无椁。哀公十四年(前481)春,鲁人西狩于大野,获麟。孔子往观之,曰:“吾道穷矣”,于是作《春秋》绝笔于获麟,而孔子作《春秋》始笔于何年则不可考。
西狩获麟不久,孔子非常器重的弟子颜回去世,孔子哀痛之,《论语·先进》记载了当时孔子的悲怆:“颜渊死,子曰:‘噫!天丧予!天丧予!’”“颜渊死,子哭之恸。从者曰:‘子恸矣!’曰:‘有恸乎?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?’”鲁哀公十五年,孔子的另一位得意弟子子路又在卫国的一场内乱中被杀,一连串的打击终于使孔子病倒不起。孔子病倒后,曾发出长叹,自吟而歌:“泰山其颓乎!梁木其坏乎!哲人其萎乎!”子贡前来探望,孔子叹而言曰:“赐,尔何来迟?”并说:“天下无道久矣,莫能宗予。”“予畴昔之夜,梦坐奠于两楹之间。夫明王不兴,而天下其孰能宗予?予殆将死也。”于是寝疾七日而殁,于鲁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(前479,今之二月十八日)去世,享年七十四岁,葬于鲁城北泗上。鲁哀公诔之曰:“昊天不吊,不慭遗一老,俾屏余一人以在位,茕茕余在疚,呜呼!哀哉尼父!无自律”。
署款为东晋顾恺之的先圣小影
署款为唐代吴道子的先师行教像
《礼记·檀弓上》又载孔子之丧兼及三代之礼:“孔子之丧,公西赤为志焉。饰棺墙,置翣,设披,周也;设崇,殷也;绸练设旐,夏也。”在孔子弟子中,公西赤以长于祭祀、宾客之礼而著称。孔子之丧事,由公西赤所主办。公西赤之装饰棺木,于帷外设置翣及披风,这是周人之法;设置牙旌旗饰,此乃殷人之法;用素练缠旗竿,设置旒长八尺的旐,这又是夏代之法。郑玄注:“夫子虽殷人,兼用茸荃之礼,尊之。”孔颖达疏:“孔子之丧,公西赤以饰棺荣夫子,故为盛礼,备茸荃之法,以章明志识焉。于是以素为褚,褚外加墙,车边置翣,恐柩车倾亏,而以绳左右维持之,此皆周之法也。其送葬乘车所建旌旗,刻缯为崇牙之饰,此则殷法。又韬盛旌旗之竿以素锦,于杠首设长寻之旐,此则夏礼也。既尊崇夫子,故兼用三代之饰也。”《孔子家语·终记解》也说:“孔子之丧,公西掌殡葬焉,唅以疏米三具,袭衣十有一称,加朝服一,冠章甫之冠,佩象环,径五寸而綨组绶。桐棺四寸,柏棺五寸,饬棺墙,置翣,设披,周也;设崇,殷也;绸练设旐,夏也。兼用三王礼,所以尊师且备古也。”
孔子去世后群弟子守墓三载,独子贡墓庐六年。弟子及鲁人从墓而家者上百家,得名孔里。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云:“鲁世世相传以岁时奉祠孔子冢,而诸儒亦讲礼乡饮大射于孔子冢。孔子冢大一顷,故所居堂弟子内,后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,至于汉二百余年不绝。高皇帝过鲁,以太牢祠焉。”
孔子“删诗书、定礼乐、作春秋、系易辞”,礼乐自此可得而述,六艺自此可得而成。太史公司马迁赞曰:“诗有之:‘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。’虽不能至,然心向往之。余读孔氏书,想见其为人。适鲁,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,诸生以时习礼其家,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。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,当时则荣,没则已焉。孔子布衣,传十余世,学者宗之。自天子王侯,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,可谓至圣矣!”
第二节 孔子身后及亲属
先师孔子祖述尧舜、宪章文武,删述六经、垂宪万世,不但是中国文化的集大成者,更是中国文化人格化的总代表和人类精神语义符号的象征,构成了中国民族最广泛的信仰组成。孔子整理六经,开创了东方儒家文明,一如近代大儒钱宾四先生《孔子传·序言》所说:“孔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大圣人。在孔子以前,中国历史文化当已有两千五百年以上之积累,而孔子集其大成。在孔子以后,中国历史文化又复有两千五百年之演进,而孔子开其新统。在此五千多年,中国历史进程之指示,中国文化理想之建立,具有最深影响最大贡献者,殆无人堪与孔子相比伦。”又如钱宾四《孔子诞辰纪念辞》所云:“孔子实亦代表了中国之民族性。孔子不仅把他自己来教人,乃是把他所学于古人者来教人。”先师孔子生于衰周之际,以天纵之资,继往圣、开来学,上承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道,镕均六经以授弟子,其后诸贤递加祖述,乃有复礼归仁、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之儒家之学。孔子对人类文明、中国文化之贡献,对中国学术、政教之影响之所以永不刊灭者,正是因为他继三代王官学之后,成为人类史上开平民教育之第一人。孔子手订六艺,普及民间,在中国学术、教育、政治史上,上承王官、下启诸子。人以圣人为至,圣人以孔子为至。孔子明伦理之道以教化天下,万世赖之。生民以来,实未有之。自太史公始以“至圣”之称尊孔子,后世一直相沿不替。
虽然早在孔子去世之后,鲁哀公即诔以“尼父”而尊之,但此并非真正的谥号。对此,孔子第六十九代孙孔继汾说:“周敬王四十二年,鲁哀公诔孔子称曰‘哀哉尼父’,郑康成曰‘尼父者,因其字以为谥也,后世遂以为谥孔子之始。’考礼有诔而谥者,如贞惠文子是也。有诔而不谥者,如县贲父是也。谥必兼诔,而诔不必谥。故吴草庐曰‘诔者,述其功行以哀之之词,如后世祭文之类,非谥也。’况《谥法》无尼字,康成之说恐未足为据。”[3]汉平帝元始元年(西元1年)尊孔子“褒成宣尼公”,封孔子十六世孙孔均为“褒成侯”,奉孔子祀,孔继汾认为“盖孔子之有谥实始于此”,这是可以确定无疑的孔子身后第一个谥号:“褒成”即国名,“宣尼”为谥号,“公”则为爵位。根据《逸周书·谥法解》对“宣”字的解释,“圣善周闻曰宣,施而不成曰宣”,“宣”之于孔子,基本上对其一生行迹事业与品德进行了勾勒和描述,实现了谥号的褒贬价值。北魏孝文帝太和十六年(492)春二月,改谥宣尼曰“文圣尼父”[4],以牧守主持祀孔子事,这是历史上官方荐飨之始。北周宣帝大象二年(580),上孔子“邹国公”之号。隋文帝开皇元年(581),赠孔子为“先师尼父”,制国子寺每岁以四仲月上丁释奠先圣先师,州县学以春秋仲月释奠。唐高祖武德二年(619),诏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各一所,以周公为“先圣”,孔子为“先师”,四时致祭。太宗贞观二年(628),从房玄龄、朱子奢之议,升孔子为“先圣”,以颜子配。贞观十一年(637),诏尊孔子“宣圣尼父”,并诏兖州修阙里孔子庙,给户二十以奉之。唐高宗乾封元年(666),上孔子“太师”之号。武周天授元年(690),赠周公为“褒德王”,孔子为“隆道公”。神龙元年(705),“正月一日敕文,诸州孔子庙堂有不向南者,改向正南。”“以邹鲁百户为隆道公采邑,以奉岁祀。子孙世袭褒圣侯。”唐玄宗开元二十七年(739),诏“夫子既称先圣,可谥曰文宣王,遣三公持节册命,以其嗣为文宣公,任州长史,代代勿绝。……至是,二京国子监、天下州县夫子始皆南向,以颜渊配。”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(1008)东封泰山,诏追谥孔子曰玄圣文宣王,祝文进署,祭以太牢,修饰祠庙,给近便十户以奉茔庙。追封叔梁纥为齐国公,颜氏为鲁国夫人,伯鱼母亓官氏郓国夫人。大中祥符五年(1012)改谥孔子曰“至圣文宣王”,并因黄帝出生于寿丘而改曲阜县名为仙源县。元武宗至大元年(1308)秋七月,上孔子“大成至圣文宣王”之号,遣使阙里致祭祀以太牢。明世宗嘉靖九年(1530)厘正祀典,改孔子之号曰“至圣先师”。清顺治二年(1645)春正月,应国子监祭酒李若琳所奏,谕令孔庙谥号加称“大成至圣文宣先师”。十四年(1657),从给事中张文光之请,孔庙谥号仍称“至圣先师孔子,并令通行直省各学。”[5]民国二十四年(1935),南京国民政府尊孔子之号曰“大成至圣先师”。
《孔子家语·本姓解》云:“(孔子)至十九,娶于宋之亓官氏,一岁而生伯鱼。”盖孔子夫人亓官氏亦为由宋徙鲁者。鲁哀公十年,孔子在卫,亓官氏卒,先孔子七年去世。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(1008),追赠亓官夫人为“郓国夫人”, 元文宗至顺三年(1332)加封“大成至圣文宣王夫人”,明世宗嘉靖八年(1529)改称“至圣先师夫人”。孔子身后,“即孔子所居之堂为庙”,亓官氏同孔子一起被祭祀,唐代始有寝殿专祠,早期曾有塑像,后世则以木主取代。
亓官氏生一子孔鲤,字伯鱼,是为孔氏二世祖。《论语·公冶长》记载孔子曾在谈到公冶长的时候说:“子谓公冶长,‘可妻也。虽在缧绁之中,非其罪也。’以其子妻之。”孔子有一女,于是把女儿嫁给了弟子公冶长。公冶长于唐玄宗开元八年(720)从祀于孔庭,开元二十七年(739)追赠为“莒伯”,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(1009)加封“高密侯”,民国八年列西庑先贤第四位。
孔子之兄孟皮,《孔子家语·本姓解》云:“孟皮一字伯尼,有足病。”清文宗咸丰七年(1857),以圣兄孟皮配享孔庙崇圣祠。孟皮有一子孔忠,字子蔑,在七十二子之列。唐开元二十七年,追封为“汶阳伯”;宋大中祥符二年,加封为“郓城侯”;明嘉靖九年,改称为“先贤孔子”;清代又改称为“先贤子蔑”。民国八年列西庑先贤第二十八位。《论语·先进》载:“南容三复白圭,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。”孟皮有女,嫁给了孔子弟子南宫适。南宫适于唐玄宗开元八年从祀于孔庭,开元二十七年追赠为“郯伯”,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加封“龚邱侯”,民国八年列东庑先贤第四位。
第三节 孔子故宅及后世衍圣公的官属
鲁哀公十六年(前479),孔子去世。孔子身后,孔庙始设于何时、又由何人所始建,经籍中并无明确的记载,而《孔子家语》的说法则是孔子去世后第二年、即鲁哀公十七年立庙于孔子旧宅,并设守陵庙百户。后来孔子四十七代孙孔传撰《东家杂记》和五十一代孙孔元措撰《孔氏祖庭广记》也都据此为立孔子庙的开始。但有关早期孔庙的情况在正史中最早见诸文献的记载,则是司马迁的《史记》,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载:“故所居堂弟子内,后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,至于汉二百年不绝。”太史公司马迁曾亲谒阙里,自然为其所亲见,此言即云孔庙系因孔子旧宅而设。但此处关于孔庙始建的时间,司马迁并没有详及。另按《史记》所说,汉高祖十二年冬十一月,“高皇帝过鲁,以太牢祠焉。”则当时已经有庙可知。以此相推,最早的孔庙应在秦汉之前即已有之应属无疑。除了《史记》之外,关于早期孔庙的原始说法,在《礼记》《水经注》中也有类似记载。这其中又尤以北魏郦道元的《水经注》所述为详:“庙屋三间,夫子在西间东向,颜母在中间南向,夫人隔东一间东向。夫人床前有石砚一枚,作甚朴,云平生时物也。”(《水经注·卷二五》)由此而降,历史上有关早期孔庙的论述,众说纷纭,此不具引。但综考史乘诸说,似当以孔子六十九代孙孔继汾所撰的《阙里文献考》所说为允:“先圣之没也,弟子葬于鲁城北泗上,即葬,后世子孙即所居之堂为庙,世世祀之。然茔不过百亩,封不过三版,祠宇不过三间。历代嗣加恢扩,日就宏丽。”[6]
综上可知,这种“依庙为宅,庙宅合一”的情况,就是最早的原始孔庙情况。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说:“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。”唐司马贞《史记索隐》又言:“孔子居鲁之邹邑昌平乡之阙里也。”“阙里”,为古鲁城西南隅一小街巷,街北端即为孔子故宅。东汉班固《汉书·梅福传》:“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。”刘宋时范晔的《后汉书·郡国志》说:“鲁国,古奄国。……有阙里,孔子所居。”郦道元《水经注·泗水》又说:“夫子教于洙泗之间,今于城北二水之中,即夫子领徒之所也。《从征记》曰‘洙泗二水,交于鲁城东北十七里。阙里背洙面泗,南北百二十步,东西六十步,四门各有石阃。北门去洙水百步余。’……《春秋》定公十二年,公山不狃帅费人攻鲁,公入季氏之宫,登武子之台也,台之西北二里,有周公台,高五丈,周五十步。台南四里许,则孔庙,即夫子之故宅也。宅大一顷,所居之堂,后世以为庙。”唐代李泰的《括地志》又载:“兖州曲阜县城西南三里有阙里,中有孔子宅,宅中有庙。”直到明清之际顾炎武的《旧知录·卷三一》》也说:“《水经注》‘孔庙东南五百步有双石阙,故名阙里。’……《史记鲁周公世家》‘炀公筑茅阙门。盖阙门之下,其里即名阙里,而夫子之宅在焉。’亦谓之阙党,《鲁论》有阙党童子,《荀子》仲尼居于阙党,是也。”而明人陈鎬所纂修的《阙里志·卷十一》则说:
《汉晋春秋》曰阙里者,夫子之故宅也,在鲁城中。又云鲁城有二石阙,曰阙里,盖里门也。按《阙里辩》云,古今称阙里者其说各异,所言二石阙曰阙里其谬远矣。自先圣作《春秋》成,号称素王,阙里者,素王之庭除也。不曰乡里而曰阙里,盖谓圣人讲道之庭除,诸弟子尊称也。历代帝王之庭曰帝阙、曰金阙、曰玉阙、曰凤阙,皆庭,帝之称也。圣人之庭曰阙里,以别郡祠之称耳。
文献记载上对“阙里”的说法,虽有争论,但仍以此一系为主。清初著名的考据学大家阎若璩则反对这一说法,他认为“孔子始教学于闾里,……乃是闾字非阙字。”后世所谓的“阙”字是因鲁恭王之治宫室,建有双阙,后世因以名之[7]。且录此存为一说。
今按,鲁国故城在今天曲阜城的东北方向,今城位于鲁故城西南方。今天的曲阜城位置是明嘉靖元年“移城卫庙”时所确定,今天城东旧城村一带,则是宋代仙源县故城的大致范围。宋金之时的孔子五十一代孙孔元措所撰《孔氏祖庭广记》说“庙在旧曲阜县西南二里”,则可知汉唐时的曲阜城当在今曲阜城偏东北的位置。再以北宋《太平寰宇记》中所说的阙里在曲阜县西南三里来对证,汉唐旧城的故址则也约略可知。汉景帝时,鲁恭王“好治宫室,坏孔子旧宅以广其宫,闻钟磬琴瑟之声,遂不敢复坏,于其壁中得古文经传。”又,汉王延寿《鲁灵光殿赋》序又说:“初,恭王始都下国好治宫室,遂因鲁僖基兆而营焉。”晋张载注:“昔鲁僖公使大夫公子奚斯,上新姜嫄之庙,下治文公之宫,故曰遂因鲁僖兆基而营焉。”从此可知,当时鲁太庙旧址被汉鲁恭王灵光殿所占有也已经可知。鲁太庙旧址,就是今城东南隅古泮池之北,清乾隆行宫之遗址。据此,则“阙里”的大致情况,郦道元《水经注》所说“孔庙东南五百步有双石阙,即灵光之南阙,北百余步即灵光殿基”,当为中肯。
自汉至魏晋,阙里故宅一直为“依庙为宅,庙宅合一”的状态,郦道元所见只不过仅“庙屋三间”。到了曹魏黄初元年(220),曹丕曾诏令孔氏于庙外“广为屋宇,以居学者”,这是后世孔氏家学的早见记录。但孔子嫡裔虽然早在汉代就被封为“褒成侯”,而根据《乙瑛碑》“褒成侯四时来祠,事已即去”及《史晨碑》“虽有褒成世享之封,四时来祭,毕即归国”的记载,又可知孔子嫡裔当时并未住于阙里,乃至于孔庙都没有专管人员,《乙瑛碑》记载说“庙有礼器,无常人掌理”,所以乙瑛才请求“置百石卒吏一人典主守庙”。而在这种情况下,不但当时孔氏嫡裔居住的宅第情况不可知,阙里祖庭庙宅的颓敝也自然可以想见。虽然此后经过东汉桓帝的设置百石卒吏典守阙里孔子故宅,但随后的魏晋南北朝时期,社会动荡,尤其自东晋开始,衣冠南渡,详细的情况已经是史料阙如。乃至到了李唐之时,唐高宗东封泰山,途径阙里时依然所见“堂宇卑陋”,遂“接泮林之旧壝,削灵光之前殿”[8],即部分拆掉灵光殿,以扩建孔宅。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(1009)二月,孔子第四十四代孙孔勖奏请于家学旧址重建讲堂,延师教授。因“就斋厅讲说”,庙学之名而始起。天禧二年(1018),时大理寺丞兼知仙源县、孔子四十五代孙孔道辅上奏称“曲阜祖庙,卑陋不称,请加修崇。”[9]这一请求获得批准,真宗命孔道辅主其事,诏令转运使“以官钱修葺”。宋仁宗宝元间(1038-1040),孔宗愿在曲阜县旧城内开始扩建孔氏袭封宅第,但直到北宋末,当时的孔宅也只是仅有房约数十间。在各种孔氏志书中,最早记录孔氏宅邸的是宋代孔传所撰的《东家杂记》“宅图”之说:“祖殿廊东门外曰斋厅,斋厅之东廊门外曰客位,直斋厅后曰斋堂,斋堂后曰宅厅,直宅厅后曰家庙。自客位东一门直北曰袭封视事厅,直厅曰恩庆堂。(中丞公典乡郡曰,侍致政尚书会孔氏亲族于此堂。徂徕石守道先生有碑纪其事。)堂之东北隅曰双桂堂。(皇佑年,先公仲父同年赐第,旧常于此会学,故以名之。)诸位皆列于祖殿之后,恩庆堂东西。”[10]根据孔传的记录,当时的孔氏宅第,已由袭封视事厅(官署)、客位(招待)及宅厅(居住)三部分组成。《孔氏祖庭广记》附有“宋阙里庙制图”,据其图示可知,宋代孔氏宅邸大门即庙宅门,乃原孔子故宅,而孔氏嫡裔所居宅第则位于庙东,墙垣周围将庙宅并为一体,府第附于孔庙一侧,古“庙宅合一”的面貌并未改变。《孔氏祖庭广记》中还另有“金阙里庙制图”一式,据此图所示,当时在宋代宅第以东,又新增了袭封宅一组建筑,官衙西南方向也建设了延宾斋。金代开始出现了“袭封宅”,这说明当时的孔宅规模和形制已然渐备。金末,阙里孔庙毁于兵燹,庙貌残毁,率多化为灰烬。“阙里祠宇毁于金季之乱,阁号奎文,若大中门闼,存者无几。”[11]此时的孔宅必同样所存无几。有元一代,孔氏世爵曾中断四十三年,此时的孔宅情况也无从查考。元仁宗延佑三年(1316)六月,孔氏大宗世爵归正于孔子第五十四代孙孔思晦,孔思晦虽以修缮孔庙为志,但窘于用度,维修金丝堂尚以自己的俸禄,于袭封斋署更无力为之:“所居就袭封旧廨,不改作,终不构私室。其薨也,家无尺寸之遗。”[12]
有明一朝,乃阙里孔氏宠渥隆厚度越前代之时。洪武之初,衍圣公宠遇殊隆,阶秩二品,班亚丞相,原来的“袭封宅”显然已经不符于正二品的爵秩,所以明太祖洪武元年十一月,于孔子第五十六代嫡孙孔希学袭封衍圣公之时,即命其置官署、设属官。洪武十年(1377)又敕建衍圣公府新邸,重建三氏学。孔希学奉敕于祖庙之东建造府邸,作为衍圣公的官署和住宅。其制“厅堂五间九架,屋脊用瓦兽,梁栋、斗拱、檐角青碧绘饰,门三间五架,油绿,兽面锡环”,屋顶用“两厦”悬山顶。明太祖明确诏令孔希学有权设置官署,自此,孔氏大宗嫡裔袭封宅邸正式名为“衍圣公府”。明孝宗弘治十六年(1503),因雷灾圣庙被毁,延及衍圣公府,孝宗敕重修衍圣公府第,形成前官衙后内宅,三路布局的基本格局。《阙里志·袭封宅》记载说:“袭封衍圣公府附圣庙东,与庙墙临。洪武十年,衍圣公希学奉敕创建,弘治十六年重修。其制:头门三间,二门三间,二门内有仪门,仪门之北正厅五间,东西司房各十间,后厅五间穿堂与正厅相连,退厅五间,东西廊房各五间,左为东书房,右为西书房。退厅东南为家庙,祀高曾祖祢五代衍圣公。退厅之后为内宅,楼阁房室不能具载。”
准此,可知今天人们所看到的曲阜衍圣公府,其建制实底定于明弘治十六年。入清后,虽屡有修缮与增建,但衍圣公府建制一准前代。清光绪十一年(1885)因内宅火宅,烧毁前后堂楼、配楼、佛堂楼等七座楼房,时山东巡抚张曜发起募捐,耗银八万余两按旧式重建。所以今天保存下来的明代原物主要为内宅以外部分建筑,即大门、仪门、大堂、二堂、三堂、两厢、前上房、内宅门及东路报本堂等,其余均为清代重建或增建。现存的衍圣公府官衙与内宅合一,纵深九进院落、共分东中西三路、计厅房四百六十三间,占地一百八十亩。其中中路为其主轴线,二门以内是一个以大堂为主体的衙署前庭,这是整个衍圣公府权力的中心,位于其后的二堂、三堂则为衍圣公平时接见官员、处理族务之所。中路建筑的后部为内宅部分,是衍圣公和内眷居住之所。衍圣公府东路又称东学,前面部分有念典堂、九如堂、宸翰阁及孔氏大宗家庙等建筑[13],后部分则建有一贯堂及其内宅,这是衍圣公次子、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的官署,但根据传统礼制,此处仅供奉祀述圣子思子的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使用,其后裔则需搬出另辟新宅。西路又称西学,前半部分是衍圣公举办学诗学礼、家族宴飨、会客之所,有红萼轩、忠恕堂、安怀堂三进庭院建筑,后半部分则建有书屋和花厅,供衍圣公闲居和府内子弟学习、及内眷活动之用。